【声入人心】九斋·卷三·山鬼（7）
＊我最喜欢的的山神卷上线啦！！
＊山神卷的主角是简棋
＊杨晰的故事可能最后才会真正揭开，现在就朦朦胧胧谈恋爱吧
7
三·【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
那之后好几天王晰都不见人影，高杨一如既往，心情好的时候就好言好语劝人投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暴力执法。在他的努力工作下，九斋这几天的怨气几乎要溢出来了。
高杨等了王晰几天对方还不回来后，便直接留了个短信说自己要出去一趟。结果他刚收拾好到停车场就看到王晰站在他车旁边，拿着手机低头看屏幕，眉心微蹙。
对方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看着高杨，举起手中手机：“去哪儿？”上面赫然是他说要出去几天让王晰帮忙照顾书店的信息。
高杨打开车门，王晰也跟着进去，他可有可无的说道：“忘忧草的事，还有点后续要解决。”
王晰眉毛就没舒缓过，谖草不是大街上随便就能买到的便宜货，虽然名字叫草，但其实谖草是由神力凝结而成，他不觉得现在的高杨有这个能力。
窗外从车水马龙过渡到绿水青山，高楼大厦变成山野平原。王晰才意识到他们出城了，他看着越来越荒凉的景色，疑惑道：“到底去哪儿？”
高杨目不斜视：“你不知道我去哪儿还敢跟上来？”王晰眨了眨眼没说话，年轻人笑了一声，“去凉山。”
凉山是附近一座高山，因为地势原因常年白雾笼罩，山上有几个村落，青壮年都出山打工读书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山里种不了粮食，全靠政府的补贴过日子。
王晰福至心灵：“山神？”
“嗯，”高杨承认了，“我和凉山的山神以前认识，忘忧草是他给我的，我承他一个情，前两天他说有事找我帮忙，所以要去一趟。”
王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他想，以前？是有多以前呢？
想到这儿，他嘴里泛起一阵淡淡酸涩，装作不经意的问：“你们关系很好？”
“还行，”高杨难得不否认自己同谁关系好，“他人很不错。”
王晰抓着安全带故作调侃：“看来她长得也不错，你们小朋友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高杨笑了：“他的确挺好看的，几百年前刚成山神的时候还被凡人认成是山里吸食精气的妖怪。”
一个说“她”，一个说“他”，两个人聊的还挺流畅。
王晰深吸一口气，不再和高杨搭话了。高杨眉头一挑，主动开口：“晰哥？”
“嗯？”
“你以前……”高杨从眼睛看着前面，唇边含笑，“是不是认识我？”
王晰只感觉那一瞬间心脏好像被狠狠抽下去，早就死寂一片的胸口仿佛重重的跳了一下。他平静的转过头，有些疑惑：“没有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高杨看也不看他，还是温和柔软的年轻人：“没什么，就是问一问。”
越接近凉山就越冷，到山下的时候已经到了喝气成雾的地步，他们两人没有体温，但为了入乡随俗还是穿了件外套在身上。
两人在山脚找了家小旅馆，老板是个瘦高的男人，面容憔悴，连身份证都没查，丢了把钥匙就让他们自己去找房间。木楼梯才上去嘎吱吱的响，王晰看着高杨满不在乎的在前面大步流星的样子不由得担心他会一脚把楼梯踩踏。
他们只开了一间房，高杨开门的时候往旁边一转头，正好看见一个年轻人拎着水桶站在走廊尽头。青年皮肤苍白，穿着黑色T恤和短裤，小腿上隐隐约约像是绘着什么瑰丽图案。只是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眯起眼睛的样子像一只野狼。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高杨和王晰，拎着桶一言不发的走了。
“晰哥？”高杨叫他。
王晰回过神来跟着他进了房间。
“明天再去吧，天色晚了上山会有危险。”高杨坐在单人床旁边。看着房里的两张单人床，王晰有点淡淡的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尴尬，他只好另外找话题：“对我们来说也很危险吗？”
高杨沉吟片刻，说道：“其实我也没见过，据说凉山里有天狼，吞食三界六道，连灵魂摆渡人也无法避免。”摆渡人非人非鬼非神非妖，是活在阳间的行尸走肉，可他们也是有弱点的。
王晰在地下待的太久了，几百年几千年的岁月，他只能看到冥府里的那一弯红月，世间万物被他遗忘，只留下一点不肯割舍的执念让他看起来和所有鬼差都不一样。他看着高杨为他详细解释天狼的样子嘴角露出一点微笑：“你年纪不大知道的还挺多。”
“我已经……”高杨刚要脱口而出，却又顿住。他已经……？他多大了？好像有无数个日夜明灭在他脑海里闪过，可换到现实也只是让他愣了短短一瞬便镇定自若的说下去，“虽然没晰哥你做的久，但也不小了。”
王晰躺在了床上，旅馆的被子散发着腐朽潮湿的味道。天花板的角落甚至还结着蜘蛛网。
他想，你以前也小过，你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受尽天地恶意却依然懵懂天真。你经历过繁花似锦荣耀加冕，也走过众叛亲离和万箭穿心。
可你还存在。
王晰闭上眼睛告诫自己——别贪心，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夜色渐渐浓了，屋外也一片寂静，甚至寂静的有些不同寻常，明明在村落中却一点牲畜和人的声音都听不到。外面不时有风吹过，窗棱常年失修发出扑簌簌的声音。
王晰睡不着，靠在床头玩手机，卡丁车手游的界面花花绿绿，他眼眸细长，垂下眼帘的时候显得更加缱绻温柔。高杨闭目养神，其实他也没法睡，只是喜欢闭着眼睛。他天生性格清冷孤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成了摆渡人，似乎从有印象来他就待在九斋，看朝代更替，岁月变迁，能说得上话的好友算来算去好像也只有蔡程昱一个人。
——现在还多了个王晰。
王晰算他的朋友吗？
高杨在黑暗的脑海中思考，他其实并不太懂朋友是怎么样的。一开始他觉得王晰面相冷峻又是上司应该会很难相处，结果没想到这个人心软又温柔，心思缜密，又在某些时候露出令人忍俊不禁的迷糊来。
而高杨性格看似温柔实则冷漠，能让他上心的也只有寥寥几人，很难想象他在和王晰短暂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就把对方纳进自己的保护区内——虽然高杨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需不需要他的保护。
突然间，外面传来某种动物绵长悠扬的嚎叫，声音很远，听起来不甚清晰。王晰翻身下床，高杨跟在他身后，打开窗户一看。只见视线范围内皆是浓浓的白雾，他们面色凝重的对视一眼，那嚎声再次响起，王晰轻声道：“是狼。”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传言。
天狼，善食万物。
大雾之中的能见度不过两三米，狼嚎还在断断续续响起来，也越来越清晰。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却也看不见地面的情况，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忽地，从浓雾之中出现一双绿色的眼睛，像两盏绿莹莹的鬼火。“鬼火”摇曳着靠近，换了正常人早就被吓得肝胆俱裂了，可高杨和王晰都是把鬼火当打火机一样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
浓雾中的野兽渐渐显露出身影，那是一条身形巨大的狼，几乎有成年男人的胸膛高，它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尖锐的闪着寒芒的雪白獠牙，可以想象如果被咬上一口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王晰轻轻吸了口气，他不是没见过狼，但体形如此巨大还是让人心生压迫恐惧之感。
那狼前足蹬地，长长的嚎叫一声，背上竟生出一对巨大的黑色双翼。黑翼展开把周围的白雾尽数挥散，天狼一跃而起，冲高杨和王晰的位置飞扑而来！
王晰下意识的挥手关住窗子把高杨挡在身后。
一声轻轻的像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天狼撞在玻璃上，可想象中把窗户撞得四分五裂的场景根本没出现，巨大的天狼和玻璃触碰到的那一刻便化成黑色的烟雾飘散开，消失在浓雾之中。
王晰和高杨对视一眼，慢慢皱起眉头。
第二天一早他们出门路过收银台的时候向老板打听山神庙，老板懒洋洋的抬头说：“山神庙早拆了，你们打听这干嘛？”
高杨笑了笑没回答，他顿了顿又问道：“昨晚您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老板表情一变，惊慌的低头看报纸：“什么声音，我没听到。”
太古怪了。
高杨冲王晰点了点头，幽幽开口：“可我怎么听着有点像……狼嚎呢？”
“你胡说什么！”老板瞪大眼睛，“我们山上怎么可能会有狼！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两人被老板的态度吓了一跳，王晰摆了摆手打圆场：“可能是我们听错了吧。”
老板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常，闷头坐回去，任凭接下来王晰怎么询问都不再开口说话了。
他们怀着满腔疑问出了门，昨天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好蹲在门口抽烟，看见他们两人后吐了个烟圈，声音沙哑又绵软：“我知道山神庙，可以帮你们带路。”
王晰露出笑容：“谢谢你。”
年轻人扯了扯嘴角，把烟头摁灭在台阶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别谢，你们找山神庙干嘛？”
王晰的笑容很真挚：“听说凉山的山神特别灵，我们兄弟是来拜神的。”
听了他们的话，年轻人脸上浮现起与有荣焉的笑意：“那是，我们这儿的山神是最好的。行吧，你们跟我来。”
王晰说：“我叫王晰，他是高杨，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心情仿佛很好的样子：“我叫龚子棋。”
高杨一言未发，他脸上带着微笑，眼睛却很平静。
刚才龚子棋伸懒腰时他好像看到对方小腹上有对黑色的翅膀。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