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入人心】绝对音感（15）
＊本章有杨晰，代卓，一点点言哲
＊主要还是走剧情，感情戏到该他们的剧情时就出来了。最近走一下王都线
＊本章是老舅和代老师的高光时刻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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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教？”
高杨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一点儿也看不出这地方不久之前还躺了两具尸体。
张超摩挲着剑柄，把自己得到的情报娓娓道来。
“你也知道，这两年白教发展猖獗，势力已经隐隐覆盖到中央市，但其根本还是在这里……”
代玮身上泛起幽幽的淡紫色的光，他刚抬手就被李泽言掐住了脖子。年轻的教宗大人脖颈纤细柔长，仿佛李泽言稍微用力就能折断似的。
“咳、魔王……大人……”代玮本来苍白的脸浮上病态的红晕，睫毛被溢出的眼泪濡湿。
“……白教的教条是‘战争回归战争，音乐回归音乐’。去年九月，白教把北境凯纳斯城里三分之一的歌者都净化成为正常人了。”
李泽言面无表情，血红色双眸仿佛冻了一层冰壳覆盖其上。他听起来冷静，可仔细分辨却依然能察觉里面因为按捺不住怒火而微微颤抖的语气。
“从来没人敢骗本尊，代玮，你好大的胆子。”
“北境的武装力量在短时间内急剧减弱，驻守边境的阿云嘎阁下求助中央，这才有了你支援他们和北国交锋的事。北国被打的冒不了头，陛下也就该算一算白教的帐了。高杨，这才是我们来新城的真正目的，对吗？”
代玮看着他，眼眶呛起生理性泪水，他声音越来越弱：“我没有……骗你……”
李泽言看着他又突然松手，男人看着脱力一般滑坐到地上，狼狈不堪的教宗大人。不悲不喜道：“我们做了交易，作为附加条件，你要告诉我他的下落。”
“李向哲从三年前就失踪了，”代玮嘴角浮起一个有些凉薄的笑，“我说过，我只能提供你找到他的方法，能不能找到得看你们的血缘羁绊有多深。”
李泽言说：“他身上有我的灵魂碎片。”
“白教已经知道你来新城了，刺杀的事是他们做的。昨晚一个白教徒收买了波沙达，准备窃取你的印章。到时候盖了你私印的文件满城都是的话，想必一定会引起大乱。”
代玮忍不住咳了两声：“就算这样你也没能找到他？”
李泽言看着他，确认代玮是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才垂下眼眸说道：“他身上的灵魂波动完全消失了，上个月从中央市我感觉到他的气息，但出现的时间很短，我找不到他。”
黑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层淡紫色的气层包裹住他们二人。中央市有前教宗留下的魔法结界，就算是李泽言这样的魔王也要忌讳几分。
代玮站起来揉了揉脖子，白皙的脖颈上一圈青紫色掐痕十分显眼。他并不介意李泽言的态度，毕竟因为他弟弟的原因，这个魔王也不是第一次发疯了。
“我会替你留意李向哲的消息，但是要怎么找到你？”
李泽言的胸口浮出一个小巧的水晶球，示意代玮接住：“捏碎它我就会赶来。”
代玮点点头。
不苟言笑的魔王大人第一次有了些许好奇的感觉，他问道：“代玮，用记忆作为代价来换取力量，你觉得值得吗？”
代玮并不是歌者，李泽言第一次被代玮召唤出来时也很诧异——人类和其他生命都有本质的不同，李泽言很了解这一点，他曾经也是人。可代玮不一样，代玮的灵魂磁场和所有人类不一样，他也看不出代玮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个年轻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能换取歌声的力量。作为报酬，李泽言取走了他的记忆。交换前他也和代玮确认过：“取走你的记忆就代表你永远也存不下来任何过去，你的以前也会变成一片空白。”
代玮那时候的表情很复杂，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我的曾经对我毫无意义。”
“你后悔过吗？”李泽言问他。
代玮的表情没有一丝迷茫，他看着李泽言：“如果过去的我放弃了这些记忆，那么现在的我也没必要去捡回来。”
说到底，代玮就是代玮，他丢弃的东西就没有后悔的道理。
李泽言低低笑了一声，眼眸中血色大盛，浓郁的魔气在这个小小的结界里充盈起来。代玮听到四面八方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汇成一句话传进他的脑子。
“那么，我要取走你的记忆了。”
高杨站在窗前，抱着胳膊，似乎在思考什么。
张超知道，对方一定是在自己的大脑情报库里寻找白教的资料。高杨就是个无所不知的魔镜，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和高杨的确是朋友，但他也常常猜不准对方的想法。
高杨和蔡程昱做交易，为他提供武器，却对革命军的事漠不关心。他明明被皇帝卸磨杀驴，可还是任劳任怨的为皇帝清除异己。
高杨从哪里来？他要做什么？他在想什么？
这个人身上充斥着数不清的谜团，张超又想起他给王晰穿上披风的样子，恍然觉得那可能是高杨最接近人世间的时候了。
高杨沉吟片刻才开口：“传消息出去就说我被人暗杀，性命垂危。”
“……好。”张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又来了又来了，钓鱼达人高杨少将。
直到夜幕降临仝卓也没等到代玮回来，他在寝宫外的长廊走来走去，好让自己能在第一时间确定代玮的安全。
圣权全副武装的从外面进来，冲仝卓摇头。
他带了几个圣骑士在城内搜寻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代玮的踪迹，他看到仝卓焦急的表情有些疑惑：“代玮没告诉你他去哪儿？”
仝卓皱着眉摇头。
“就算他没告诉你你也不用着急让我去找吧，毕竟他也是教宗，不会出事的。”
仝卓张了张嘴却没吭声，代玮失忆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就连龚子棋他们也是因为高杨的缘故才取得代玮和他的信任。
可惜的是，圣权虽然是他的表哥，仝卓却并不信任他。
“没事，我再等等吧。”
圣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温和道：“有事记得告诉我……我是你哥，不会害你。”
仝卓笑了笑。
夜深了，仝卓放心不下便歇在了代玮的寝宫里。他忧心忡忡，睡也睡得不安稳。他非常有“主人精神”的躺在了代玮的床上，月光从纱窗透进屋子。仝卓就这么躺着，鼻尖是代玮的气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睡在这个地方，仝卓心思重，觉浅又精神敏感，偶尔留宿教宗寝宫的时候代玮会给他唱催眠曲。他有无数个夜晚都是伴着年轻的教宗大人轻柔的歌声入睡。
——月光轻轻的爬到床沿，勾着仝卓的手指。银色的光辉温柔的像是代玮，就连那股冷冷淡淡的气息都十分相似……
嗯？冷淡的气息？
本来快要睡着的仝卓睁开眼睛，神志无比清明，他从床上翻起来猛地掀开窗纱。
星元站在窗外，暗红色的不死鸟依然静静地栖息在他的黑色长袍上。他微微一笑：“夜安，仝卓阁下。”
仝卓瞳孔紧缩，然后又迅速放松：“是你啊，怎么啦？来看月亮？”
月光下的星元那张精致的脸像是个无悲无喜的漂亮人偶，他说：“陛下有请。”
“代代今晚有事没回来诶。”
“找您的。”
“……”仝卓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哦，好。”
他走出屋子，余光瞟到星元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脚步一滞，毫不犹豫向反方向狂奔而去！
出事了！
仝卓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他得赶紧离开。
星元幽幽叹了一口气。
年轻男人还没跑出花园，身后突然响起清澈的歌声，随着歌声他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拽住了，连前进一步都极为困难。一股怪力扼住了他的喉咙，仝卓捂住自己的脖子却无法阻止空气一点点稀薄起来。
“……”
仝卓今天才明白对方为什么有能力坐上“帝国之刃”的位置。星元的歌声是空灵的、飘在云端之上的吟唱，像是精灵，又像是妖精，他的声音甚至比代玮还要像一个神职。
星元接住仝卓软倒的身体，在他昏迷前轻轻开口：“仝卓，代玮叛变了。”
最受重用的王宫礼仪官被一群士兵押着运送到城外，头顶阴云密布，仝卓百无聊赖的想这天气还真配合他的心情。
肚子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仝卓吃痛的弯下腰，他被喂了药声音沙哑不能唱歌，身上挂着伤也没法反抗只能硬生生扛住这一拳。科隆·布伦达推了他一把：“老实点！”
仝卓苦笑，声音沙哑的几乎无法分辨：“我说光骑士，你这也太公报私仇了吧？”
科隆被他笑得火大，还要补上一拳的时候同伴拉住他：“算了，正经事重要。”
科隆阴狠的看了仝卓一眼，骂了句“小白脸”便走到另一边了。
仝卓说：“代玮不会为了就我而现身的，我和他只是朋友，你们会为了朋友自寻死路吗？哦抱歉，我忘了，你们这样的人应该没有朋友吧。”
他真诚的语气和表情让人看得更想揍他了。
在仝卓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气人的话之前，头顶上响起几声闷雷，有人喊了一声“有人来了！”。仝卓下意识看向前方——几十米外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一直平静的仝卓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他在心里恶狠狠的骂着代玮怎么就真的这么蠢的自投罗网了！
帝国军纷纷拔出武器，肃杀之气瞬间充斥了这方天地。
代玮的脸藏在斗篷下，停顿片刻后，他的嘴唇轻轻动起来。
仝卓眼睛蓦然睁大——代玮唱歌了！
你见过星河倾泻，万籁俱寂吗？
你见过太阳落山时黑暗浓稠的席卷而来吗？
代玮是温柔而明快的，可他的歌声却是最深沉的绝望，让人从心底最深处生出恐惧战栗。
低沉又轻柔的歌声蔓延开，仿佛是死神的镰刀轻轻吻过脖颈。
所有人都知道，帝国王都的那位年轻教宗是不唱歌的。
他能坐上那个位置也十分令人质疑，只是这种质疑很快消失在代玮的人格魅力下。无可否认，他是位优秀的、尽职的教宗，温柔又亲切，白色的教宗礼服在他身上，好像真的是长出六翼的大天使长。
随着死神的歌声，这群帝国军人开始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从脑袋上炸出一朵朵白色又混合着猩红的花朵。
仝卓瘫坐在一堆碎尸烂肉之中，如坠冰窟。
代玮慢慢走过来，黑色斗篷在他身上仿佛流动的不详乌云，帽檐宽大只能看见他精巧的下巴。
他带来的是死亡和绝望。
代玮从来不唱歌。
有时候死神披着天使的外衣太久了，就恍惚以为自己真的无害。
TBC
